在此,感知的时间顺序被颠倒了,实际顺序是C-S,而心理顺序则是S-C。我们如何解释这种现象?当然,S-刺激和C刺激一样,在进入意识之前需经过0.5秒的延迟。因此,对这种惊人现象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大脑把意识到S-刺激的时刻从本来的C-刺激之后的0.7秒提前到了C-刺激后的0.2秒,也就是在施加皮肤刺激之后的一刹那。就如同电视台的审查可以把两个现场直播的场景对调顺序一样,大脑也可能会在哪个事件首先发生的问题上欺骗我们。我们并不能确保自己感知到的事件顺序就一定与它们实际发生的顺序相符。
我们的经验总是比当下要延迟一会儿,这个事实虽然听来令人不快,却也无伤大雅,它并不会带来严重的实际后果。不过,如果把这个事实与一种(并非无人问津的)关于时间三分区之真实性的观点结合起来,就会导致非常令人不安的理论后果。这种观点就是“当下主义”(presentism),它主张过去和未来都不真实,只有当下才是真实的。当下主义不仅认为当下的时刻是我们经验的中心,而且也将其视作整个本体论的中心。非但我们所体验到的一切(感觉、记忆、期待)都是现在体验到的,而且这个“现在”也是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东西。当谈论过去和未来的时候,我们谈论的无非是当下的特定属性(例如恐龙化石或登陆火星的计划)。但是过去完全不存在,它甚至算不上介于存在和非存在之间的暧昧状态。不过如果我们的感知仅仅与过去相连,那无非意味着我们的感觉器官从来都无法为我们提供任何真正关于周遭世界的信息。事实上,这是非常令人困惑的局面:我们曾感知到的任何东西都不存在,因为一旦我们的注意力把握到了任何事物,这些事物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但问题在于,我们的整个经验,也就是我们所看到的周遭世界,如何能是关于不存在之物的感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