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四点光景,腓列普到了小径街,看见奚罗多在小小的中层楼[45]上赛过猛兽关在一个开着小洞的鸡笼里。屋内摆着一只小火炉,一张小桌子,两把小椅子,一堆木柴。房门上漆着“订报处”几个黑字,作用和魔术师念的咒语差不多;铁丝网上挂一张手写的纸板,写着“账房”两字。上尉办公处的对面,靠壁有一条长凳,一个锯掉一只胳膊的残废军人正在那儿吃饭,奚罗多叫他“苦葫芦”,大概因为他皮色像埃及人。
腓列普打量着房间,说道:“唔,漂亮得很!你是当年跟夏倍上校在埃洛打过冲锋的人,你在这儿干什么?该死!真该死!没想到一个上级军官落到这个田地!……”
“对啦对啦!——上级军官在这里写订报收条。”奚罗多说着,按了按他的黑绸小帽。“不但如此,我还是这些捣乱东西的发行人呢。”他指着报纸说。
残废军人道:“还有我呢,我到过埃及,如今却要我上印花税局去完税。”
奚罗多喝道:“苦葫芦,别多嘴,你不知道这位先生在蒙米拉伊当过皇帝的传令官呢。”
苦葫芦答道:“是,上尉!——我的胳膊也是在那儿受伤的。”
“苦葫芦,别走开;我看外甥去。”
两个退伍军人走上五楼,在甬道尽头的一间阁楼里看见一个青年人,脸色惨白,眼神冷冰冰的,躺在一张破旧的长沙发上,见了客人并不起身,只给了舅舅和舅舅的朋友每人一支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