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次,她偷偷爬下床关掉闹钟、调整水壶、切断发动机电源,试图让整个宿舍安静下来。但俗话说“静止是相对的,运动是绝对的”,只要有运动就有振动。振动意味着发声,发声意味着干扰。
于是,她选择半夜三更带着落光远离校园,在荒郊野外寻找青海似的宁静。把自己搞到疲惫不堪时,她才会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因为睡眠不足,她常常在白天精神不济、面容憔悴,与大家越来越疏远。希然曾以为这样也能勉强过下去,直到自己拿到SC的入场券,然后租一间属于自己的安静公寓,可神经越来越脆弱的她还是提前爆发了—又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深人静,她听到面善的室友躲在被窝里打电话,说她是怪胎乡巴佬。
那是爷爷奶奶曾经骂过母亲的话。
希然再也受不了了。她爬下床,砸碎了宿舍里一切折磨过她的东西。闹钟、水壶、水族箱、小摆件、音箱、机械键盘和鼠标。
室友们尖叫着打开灯,只看见霍希然站在一片狼籍里放声大哭。
学校知道她家庭的情况,只当是希然压力过大,没有作出严厉的处罚,不过她付出的代价着实不小。爷爷奶奶过来赔了钱,气得说再也不想看见她。路上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也越来越多,她干脆戴上耳塞或降噪耳机,一点也不想听见。
还好有落光。那个小小的装置凝聚着父母的心血,保护着她最脆弱的神经,没让她失去理智、滑落深渊。